电影《活着》的开场,福贵坐在田埂上,用沙哑的嗓音哼着旧戏词,身旁老牛垂首啃食青草 —— 这个看似平淡的画面,却道尽了一个人在命运狂风暴雨后,与生活达成的温柔和解。从富家少爷到佃农,从赌光家产到亲历亲人接连离世,福贵的一生像被命运反复揉捏的面团,却始终没被彻底揉碎,反而在苦难的褶皱里,长出了最坚韧的生命肌理。

载入中国电影史的一部电影,看似笔触轻盈,却无比沉重。一出鲜明的时代记忆,一部浓缩的中国现代史,一记“活着”,却是无数人的苟且,大家都向着被庄严构建的所谓时代的明天活着,而活着也必定伴随着反义的死去,那无数事物由不得自己的消亡让活着更显唏嘘,命运两个字在这部电影里被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最初的福贵,是徐家公馆里游手好闲的 “败家子”。他嗜赌如命,把父亲留下的家产挥霍一空,直到亲眼看见龙二穿着自己的绸衫、住着自己的宅院,才幡然醒悟。可命运的惩罚从不留情:父亲被他气得病逝,母亲在他外出求医时撒手人寰,妻子家珍带着孩子离家又归来,本以为能安稳度日,却又被抓去当壮丁,在枪林弹雨中挣扎求生。那时的福贵,活着更像一种本能的挣扎,是对 “活下去” 最朴素的渴望。


真正的考验,始于和平年代的动荡。儿子有庆为救县长夫人被抽血过量而死,福贵抱着冰冷的孩子,连哭都不敢大声;女儿凤霞在分娩时因产后大出血离世,他看着亲家抱着刚出生的外孙,只能强忍着泪水安慰家珍 “凤霞走得安详”;妻子家珍最终也没能熬过病痛,留下他与外孙馒头相依为命。每一次亲人的离去,都像在他心上剜去一块肉,可他从未想过放弃 —— 他学会了种地,学会了照顾孩子,学会了在清晨牵着老牛去田间,在傍晚哼着戏词回家。


福贵的 “活着”,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抗争,而是润物无声的坚持。他不再抱怨命运的不公,反而会笑着跟馒头讲 “你爷爷当年的糗事”,会在老牛累了的时候说 “歇会儿,咱们不急”。他把所有的苦难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,化作对生活最温柔的接纳。就像电影里那句台词:“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,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。” 福贵用一生证明,哪怕生命布满伤痕,只要心怀希望,就能在废墟上开出属于自己的花。